4月2日中午，中山南头镇，开工第二天，54岁的皮飞文从厂里回到租房，58岁的丈夫曾春华仍在休养身体，此时已备好饭菜，他从工友处得知，自己的岗位年后已有人顶上。

这是一次延迟太久的返工。1月31日，夫妻俩骑摩托从中山出发，返回680公里外的株洲老家过年。“百万摩托大军只剩我华叔！”丈夫在镜头前豪语。回家难、车票紧的时代渐远，每年春运骑摩返乡变成两人的乐趣：“他喜欢开，我也喜欢坐。”

然而这次归途遭遇了最严重的一次车祸。进ICU前，呼吸困难的丈夫呜咽“西藏梦破灭”，皮飞文心疼到气：“想都别再想！”原本“有钱没钱回家过年”的团圆期待，在异乡医院昏沉消磨。

这场在村里传遍的“大难”，最后也没太改变生活的秩序。只是今年回家更得等到过年——不骑摩托后车票成本摆在那里。也还有一种更需“随机应变”的可能：丈夫回不了厂了。“那就回家，再不出去。”夫妻俩再想其他办法凑养老钱，一边凑一边等待有朝一日，开启“走走停停”的夫妻摩旅。

1月31日，广东中山市南头镇，曾春华与妻子皮飞文在整理回乡的物品。

1月31日，广东中山市南头镇，出门前曾春华把出租房的电闸关闭。

1月31日下午2点多，广东中山市南头镇，妻子怕冷，曾春华给她买了一套七八百元的可充电保暖内衣裤，一套近千元的防护服，还有一双毛内胆皮靴——夫妻俩月均生活开销也就三千多。

1月31日，广东省境内，曾春华与妻子皮飞文骑着摩托，飞奔在回乡的路上。摩托前方贴有“318此生必驾”字样。

1月31日傍晚6点多，广东省境内，骑行3个多小时后，曾春华找到一处洗手间好好洗了把脸，尽管戴着头盔，还是有风灌进来，眼睛有些难受。

1月31日晚上8点多，广东清远市佛冈县龙山加油站，夫妻俩在一个加油站暂作休息，两人吃了些面包后继续出发。

1月31日，乐昌市梅花镇，曾春华和妻子赶到旅馆已经是晚上11点多，附近的饭店都已经打烊，夫妻俩用泡面当夜宵。

2月1日凌晨5点，曾春华和妻子从乐昌市梅花镇出发继续赶路，为御寒戴上了自侃为“强盗打扮”的黑头套，只露出两只眼睛。他们希望中午能赶到攸县老家参加三弟的乔迁宴。

2月1日早上6点多，湖南郴州境内，曾春华的摩托车和一辆小轿车发生碰撞，摩托车撞向护栏。曾春华的嘴左上方割出一条明显的血口。他靠在护栏上，喘着粗气，一声不吭。

2月1日，湖南郴州，妻子皮飞文用纸巾擦拭丈夫嘴角上的血迹。

2月1日，湖南郴州，120医护人员给曾春华简单包扎后扶上担架送往医院。

2月1日，郴州市中医医院，曾春华被医护人员推往CT室进行检查。

2月1日，郴州市中医医院，经检查，曾春华左右侧肋骨断了共16根，右肺挫伤，出现气胸。曾春华难过：“我的西藏梦破灭了。”“不会再让我去了。”

3月27日，株洲攸县丫江桥镇，曾春华站在自己家楼顶介绍周围的美景。他与妻子于3月6日出院回到家中。家里的两层大别墅住得很是舒服，但没有收入还是得出门。夫妻俩计划3月30日乘车前往中山。

3月27日，湖南攸县丫江桥镇，曾春华重坐上自己心爱的摩托车，他想夫妻俩再和摩托车合一张影。至于未来的打算，他们期待养老钱存够后——“去西藏！”曾春华说。皮飞文白了他一眼，“就近玩，不要去远了。”

潇湘晨报记者杨旭  吴陈幸子